歸去來

　　過年休假回家，短暫幾天中，走了親戚、訪了朋友，還沒來得及好好陪父母，轉眼間，又到了離開的時候。縱使心中有太多的牽掛與不捨，可是孩子們快開學了，我們夫妻要回單位復工，一切都緊趕著，無法多做停留。

　　離開的前一晚，老婆把行李準備得差不多了，便帶著兒子回房睡去，留下我和女兒賴在父母的房裡閒話家常。坐在爸媽的床邊，母親在燈下為我們準備路上的飯食，女兒也不時替奶奶打著下手，我們就這樣有一搭、沒一搭的聊著。

　　母親的頭上明顯多了幾絲白髮，燈影下的父親則越發顯得瘦小了。今年他們兩位剛好都63歲，應該是兒孫繞膝、頤養天年的時候，可是父親仍在離家十幾公里的物業公司上班，每天早出晚歸；母親則在農村種地，農閒的時候去街上賣賣菜，家裡的豬圈裡，還養了許多小豬。他們平時早起晚睡的操持家務，看著兩人日益衰老的身影，身為兒子的我，總覺得自己很不孝順，忍不住勸父母，「不要這麼辛苦了！」但父親卻說：「這是難得的時代，只要認真工作，總會有收穫，不像以往，累死累活還管不了一家人的溫飽。雖然我和你媽平日比較辛苦，可是我們很快樂，幹點農活，就當鍛鍊身體了。而且鄰里中人情往來，也都需要經濟支撐，雖然向你們開口，你們也會義不容辭，但我們畢竟還能幹得動，既可以為社會做貢獻，也能減輕兒女負擔，何樂而不為呢？」母親在一旁也附和著，一時竟讓我無言以對。

　　不僅如此，父親還不斷告誡我：「你們在外工作，要有擔當，好好工作，認真負責，才對得起自己的單位、領導，不要擔心我們，更無須自責，現在有高鐵、汽車，隨時都可以回家。況且你們在大城市打拼也不容易，我們都是過來人，瞭解你們的辛苦，只要你們能吃飽穿暖，讓我們放心，就是最大的孝順。」他們就這樣嘮叨著，直到我在一旁香香地睡去……

　　清晨，煩人的公雞啼聲把我吵醒，睜開眼，只見父母已將我們的點心整理的大包小包，排列地井井有條。為此，他們似乎整夜沒闔眼，也沒忍心叫醒我，就這樣默默準備著，我的眼眶忍不住濕潤了。在他們的眼裡，我永遠長不大！

　　離開時，兩老送我們到村口，就這樣跟著車，走了好遠，直到我說，「你們回去吧！」他們才在村口駐足。看著他們的身影在後視鏡裡越來越小，直到消失在鏡中，心中不免苦澀。漂泊是無奈的，這些年，見慣了世間冷暖，很幸運在上海找到了一家人的容身之地，所以我一直在奔跑，不敢稍停。但我知道，我的心從未離開，只要父母在，家就在！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