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05月號 心動時刻
沒有永遠
揚州總部 / 王潔麗
Jerry，是個人，冬日黃昏站在街角的這個人。我不知道他的年紀、職業、脾氣、喜不喜歡動物，甚至連他的性別都不那麼容易分辨……
我是Jerry。舒克的疑惑很正常，我的確是個中性LOOK風的姑娘。那天黃昏，在路邊等朋友來接我，舒克腆著臉，磨蹭到我腳跟前，接著，就像石獅子般蹲守在我旁邊，儼然一副我就是他主人的樣子。狗毛長得蓋住了眼睛，一綹一綹的像破抹布似的掛在身上。我挪個地方，牠先是試探性的看看我，然後小碎步的跟著挪，如此幾次。和朋友等了很久，仍沒有看到牠的主人，我只好切換成跟舒克一樣的眼神看著我朋友，好讓他允許我帶著這隻來歷不明的髒狗上車。
就這樣，舒克成了我的狗。第一晚，牠在寵物店度過。捯飭（注：北方方言，梳洗整理自己的儀容，與「搗拾」意同）過以後的舒克，看上去帥了許多，來接牠的時候，差點驚到我。
舒克比我更獨立，牠不挑食，會自己上廁所，會看家人的臉色撒嬌、賣萌、裝傻，絕不輕易進臥室，不無緣由的亂吠，作息規律，定時出門遛我。是的，如果你看到一個眼神迷離、衣衫不整的姑娘，被一隻疾馳電掣的狗拽著在路上狂奔，請衷心的默念一聲：辛苦了，姑娘。
我是舒克，一隻愛自由的狗。跟著退休老主人的那段時間，早睡早起，讀書看報，周而復始。因為嚮往著換一種生活格調，不小心卻成了流浪狗，看來「說走就走的旅行」，不是誰都能HOLD住。
流浪歲月，不堪回首。碰到Jerry前，我都忘記自己多久沒有洗過澡了。我知道我很帥，但那個時刻，我可憐兮兮的樣子，估計她也看不透我帥的模樣，只能靠演技讓她帶我走。果不其然，後來看到我流浪造型的照片，發現Jerry當時願意收留我，肯定是在街邊凍傻了。
和這個傻姑娘一起生活的歲月，我發現她的生活節奏就是「無節奏」。有時半夜還在寫郵件，有時19點就已經打呼嚕了；也許上一秒還在賴床，下一秒可能連地板都打掃乾淨了；處理工作上的事情一本正經，玩鬧時卻一點也不含糊；患有拖延症和懶癌晚期，間歇發花癡；此外，嘴硬、心軟、愛動漫。貌似「舒克」是她童年動畫《舒克和貝塔》的主角，因此，直接以此為我命名，但動畫裡的舒克是隻老鼠，而我明明是隻狗啊！
一人一狗的生活，風平浪靜，直到舒克不見了。媽媽告訴我這個消息時，第一時間還以為是逗我呢！可舒克真的不見了！
因為我要離家幾天，只好把舒克交給媽媽帶。媽媽說，我拎箱子上車的時候，舒克就追著車子跑，直到看不到車和狗。然後，舒克就沒有再回來。難道舒克以為我不要牠了？還是舒克在同一天決定也要出去走走，開始另一段生活？
曾經一人一狗的生活場景，忍不住會從記憶裡冒出來。那種痛苦的煎熬，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慢慢變淡。儘管如此，偶爾看到和牠長相接近的狗，仍會嘗試著喊兩聲，只是不曾獲得熱烈的回應。從此以後，我再也不動養狗的心思了，對人也不再那麼傻乎乎的親近。我知道，當牠成為生活中重要的角色之後，自己也就被「綁架」了。然而，沒有誰能和誰永遠在一起，每段緣份在交會後都遲早要分開，然後各自帶著或開懷或心酸的記憶，繼續前行。也許，認真開心的過好每個瞬間，才真的是永遠吧！你說呢，舒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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