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大理行

　　「女士們、先生們，列車前方到站大理站，請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準備。」動車播報響起，我正聽著音樂--蔡志展的《輕雲》，心緒隨之波動，這是我多年前玩的遊戲裡，大理城的背景音樂。遊戲裡的大理城、城旁的姻緣樹，以及每天在樹下做任務…至今仍印象深刻。而今，現實中的我，在經歷多年社會生活的毒打後，馬上就要到達大理了，到那個風花雪月的大理，那個「下關風吹上關花、洱海月照蒼山雪」的大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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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四月的大理，雲淡天清，我們乘坐專線公車前往古城。途經下關，看到對面的興盛大橋--一座有著西式風格的網紅大橋；再往前走，蒼山山脈巍然而立，山頂的雪已經全部融化，但見青色的山脊起伏。初到此地的我，對周遭的一切都極感興趣，不時透過公車的窗戶，用手機拍著視頻。

　　前往古城的道路崎嶇，途中一輛電瓶車從旁駛過，車上的姑娘披著民族風的披肩，長長的頭髮與披肩隨風舞動。不一會兒，路經一座園子，園裡盛放著月季花，大紅色與粉色的花朵碩大，花型極為完美，讓我這個陽臺養花的菜鳥十分震撼。估算著快到古城了，公路兩旁是大片的菜園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味道，想來是農家施了糞肥。右手邊就是洱海，那裡的天空似乎更加的藍。一輛藍色的甲殼蟲敞篷車駛在小路上，圓潤乖巧的造型甚是可愛，此刻心情大好，目之所見，皆是歡喜。

　　抵達古城東門，公交站就在路邊，孤單的立著一小塊牌子，連個遮陽亭都沒有，像是鄉下小站一般，與想像中相去甚遠。我們先入住一家典型白族建築風格的客棧，裡頭佈局呈三環一照壁。

　　放置行李後，先去嘗了雲南米線，口感較軟，與想像中不同；再租一輛電瓶車，東門牌坊下，有兩口子正出租電瓶車，沒有店面，就站在太陽底下，曬得黝黑，開價比網友說的便宜不少，讓我不禁擔心背後是否有什麼套路。

　　騎車先在大理古城裡轉悠，沿著石街一路爬升，經過三月街，直到蒼山腳下。經護林員告知，下午不能上山，只好原路返回。三月街的西瓜5塊一盒，對於古城景區而言，相對便宜，只是味道一般，不甚甜；大理古城遊人不算多，電瓶車尚能流暢通行，城裡縱橫的石板路兩旁，一樹樹櫻花綻放，粉色的花在湛藍天空的映襯下更顯豔麗，正是我在網路上見過的場景。

　　轉到南門打卡後，繼續前往龍龕碼頭。碼頭位於洱海邊上，從古城過去要穿過幾個村子，村裡的道路只是一條窄窄的硬化路，此刻卻堵滿了大大小小的車輛，旅遊大巴車、私家車、特色三輪計程車，還有租賃的敞篷車，以及路邊如泥鰍般鑽來鑽去的電瓶車。

　　來到龍龕碼頭，最先感受到拂面的風，夾帶著杉樹的氣息；洱海清澈湛藍，水面隨風蕩起漣漪，岸邊的酒吧放著舒緩的音樂；遊人蠻多，或騎車環行，或在岸邊拍照。此情此景，讓之前堵車與繞路的煩惱頓時一掃而空。我們沿著水邊緩緩散步，身心也放鬆下來。幾棵杉樹生長在水邊，遊人在樹下拍照打卡，直到太陽逐漸西下，天空開始由藍色慢慢轉為藍紫色，沒多久，天空大片的雲彩被照得火紅，遊人的熙攘聲逐漸變低，岸邊呈現一片靜謐氛圍，唯有酒吧的音樂聲一直飄蕩著。

　　等到天色徹底轉暗，我們才戀戀不捨地啟程返回古城。走在村落的小路上，四下安靜，天空一片深藍，星星格外明亮。回到古城後，逛一逛古城的夜市，在路邊小攤買一點舂雞爪、烤乳扇、烤餌塊，嘗一嘗鮮花餅。古城樓上，幾位姑娘正在拍照，年輕的臉龐畫著姣好的妝容，身著華麗的民族服裝，甚是漂亮；吃菌子鍋時，小二依次介紹菌子的種類，下鍋後還得留意打錶計時，時間到了才能開吃。

　　飯後到古城人民路轉轉，文藝青年們席地坐在道路兩旁，擺攤兜售；有玩塔羅牌的、有奏樂高歌的、有售賣旅行照片的，也有結伴喝酒聊天的，只是這裡的酒並不便宜，一瓶灌裝啤酒要價RMB 20。這裡的街邊酒吧也蠻多，只是氛圍不算熱烈。兜兜轉轉到12點之後，原路返回，看到路邊有人直挺挺躺在地上哭泣，模樣甚是悲慟，同伴則在一邊不斷勸慰，想來是喝多了。

　　第二天早起，前往龍龕碼頭看日出，我騎著電動車跑得飛快，迎面吹來的涼風直往身上撲，凍得雙腿直打哆嗦，騎到最後，甚至渾身都在顫抖，只得努力攥緊車把，避免翻車。趕到洱海邊後，天濛濛亮，太陽仍躲在對岸的山後，我們選定位置，等待著日出；天色亮得很快，眼瞅著天空從深藍轉為淡藍色，直至顯出一片金黃。殘月懸在高空，四周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；太陽漸漸從山後爬出來，最開始是羞怯地一點一點露臉，接著則像是適應了大家的注目，快速從山後跳了出來。隨著太陽升起，洱海邊的氛圍也熱絡起來，遊人三五成群站在岸邊拍照；此時的龍龕碼頭與黃昏時分大不相同，在陽光的照射下，水面波光粼粼，樹木鬱鬱蔥蔥，到處散發著生機與活力。

　　中午在大理古城城北菜場吃完飯後，開始騎著電驢車，以逆時針的方向環繞洱海巡禮，先後走訪興盛大橋、理想邦、羅荃半島、文筆村、小普陀、挖色…等，環洱海路上的景色甚是秀美，一路上多次停留，拍拍視頻和照片。在興盛大橋，歐式風格的橋樑橫跨在江面上，江水湛藍，和風習習，輕拂臉上甚是舒爽；理想邦的極簡建築，顏色純和，賞心悅目，花壇裡盛開的月季幾乎與我的巴掌一般大；轉過羅荃半島後，路邊鮮紅的土地，與樹上張揚的枝葉，映襯著前方湛藍的洱海，構成一幅極具視覺張力的畫面；站在文筆村的坡上眺望，進村公路向坡下伸展，遠遠看去，像是伸進了洱海裡，水面在陽光的照射下，波光流動；小普陀的海鷗已經所剩無幾，大多已經飛回西伯利亞，一群遊客在逗著僅剩的幾隻海鷗，天上的雲朵遮住了太陽，幾道陽光透過雲朵的縫隙照射到小普陀島上，似是聖光灑下；我在挖色小鎮裡兜兜轉轉，這座洱海邊的原生態小鎮，因出產顏色礦料而聞名，鎮上居民來來往往，生活氣息濃厚；到達終點--雙廊時，已是下午六點左右，我們按照計畫在雙廊古鎮住宿一晚。客棧的樓頂是露臺，老闆在上面放置了一個秋千，兩對桌椅就正對著洱海。左側是玉幾島，島上隱約可見月亮宮，海對岸的古鎮離得太遠，看起來像是一簇簇小白點。

　　晚上在古鎮夜市裡，驚喜見識到極具民族特色的紮染藝術、嚐到了心心念念的「水性楊花」、「木瓜酸辣魚」等名菜。深夜坐在客棧樓頂秋千上，和對象一起看星星，海西的古鎮燈火通明，古鎮背後的蒼山則陰沉著臉；左手邊，玉幾島上燈火闌珊。抬頭看，天上星，亮晶晶，卻獨不見月亮。人說大理有「風、花、雪、月」四景，不知為何，在大理三天兩夜，只遇見了「風、花」，完全沒見著月亮。蕩著秋千，心念也隨之蕩漾，腦海不斷浮現白天騎行的場景，再想到明早即將騎回古城，中午就要離開大理，心中更添幾分不捨。

　　第二天早起，天還濛濛亮，我登上天臺，欣賞蒼山洱海的晨景。洱海水面霧靄氤氳，吹來的風微涼；對面蒼山只能隱隱看見山脈起伏的輪廓。不一會兒，一束陽光從山後透出，將洱海上的雲彩照得一片金黃，慢慢地，陽光不斷偏移，先是照在水面上，接著灑落在南詔風情島上，隨後又轉移到玉幾島上，似是受到陽光照射的緣故，島上的氣氛也變得熱絡起來。我對著水面凝望了一會兒，看了一眼時間，決定不再留戀，繼續今天的環洱海之旅。

　　經客棧老闆指引，我們出門向北前進，此時路上還沒有陽光，騎車感覺涼颼颼的。在經過數不清的彎彎折折後，先後經過上關、喜洲、廊橋、盤溪村，最終回到大理古城。喜洲古鎮，一個此前就曾多次聽說過的地方，可能由於抵達的時間太早，兩邊的小吃攤尚未出攤，沒能吃到期待已久的「喜洲粑粑」，不過轉角樓下已經湧入許多排隊打卡拍照的人。喜洲稻田裡大片大片的稻子隨風起伏，像極了金色的波浪。

　　穿過曲曲折折的村落胡同後，我們到達廊橋，這是一個棄用的灌溉建築，因外形獨特，成為一個網紅景點。只見三五成群的人在橋下、橋洞裡、水邊拍照，有幾個人甚至爬到橋上，猶記得當時太陽高掛，水面被陽光照得光燦燦，洱海的風吹來，十分涼爽。盤溪村網紅S彎人流量非常多，從主路到進村的小路上都堵滿了車和人，有直播的、拍照的，還有售賣氣球、零食的商人，景色與龍龕碼頭頗為相像。由於時間緊迫，我們並未停留太長時間即匆匆趕路。

　　回到大理古城已近中午，我找到電瓶車老闆還車，他依然站在東門牌坊邊上向租客介紹，儘管前天晚上才見過面，但此刻卻有一種闊別重逢感。想來是因為這兩天走了幾百里路，觀賞了許多的風光，見過了無數的人，勾起了無數次的回憶。所幸還車順利，先前擔心的事並未發生。

　　拖著沈重的行李，我們來到大理東門的公交站，現場已經有許多人在等車，天氣極好，藍天白雲似是帶著笑意，一如前天我們抵達的時候。路上許多圍著漂亮披肩、騎著電瓶車的女孩來來去去，想來她們對這趟旅程也充滿了期待；而我們，也即將展開下一段旅程--麗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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